◎天官冢宰第一
○陸德明《音義》曰:“本或作‘冢宰上’,非,馀卷放此。”
[疏]“天官冢宰”。鄭《目錄》云:“象 天所立之官。冢,大也。宰者,官也。天者統理萬物,天子立冢宰使掌邦治,亦所以總御眾官,使不失職。不言司者,大宰總御眾官,不主一官之事也。”○釋曰: 鄭云“象天”者,周天有三百六十馀度,天官亦總攝三百六十官,故云“象天”也。云“官”者,亦是管攝為號,故題曰“天官”也。鄭又云“冢,大。宰,官也” 者,下注對大宰則云“冢者,大之上”,此不對大宰,故云“冢,大也”。“宰”者,調和膳羞之名,此冢宰亦能調和眾官,故號大宰之官。鄭又云“不言司者,大 宰總御眾官,不主一官之事”者,此官不言司,對司徒、司馬、司寇、司空皆云司,以其各主一官,不兼群職,故言司。此天官則兼攝群職,故不言司也。若然,則 春官亦不言司者,以其祭祀鬼神,鬼神非人所主,故亦不言司也。其地官,鄭云“象地所立之官”。彼言“象地”,實主地事;此天官言“天”,直取總攝為言,全 無天事。天事并入於春官者,言象天自取總攝為名,象地自取掌物為號,各取一邊為義理,無嫌也。○“第一”者,“第”,次也,“一”者,數之始也。次第之中 處一,故云第一也。鄭氏者,漢大司農,北海郡鄭玄之孫,名玄,字康成。“注”者,於經之下自注己意,使經義可申,故云“注”也。孔君、王肅之等則言 “傳”,“傳”者,使可傳述。若然,或云“注”、或言“傳”不同者,立意有異,無義例也。
惟王建國,建,立也。 周公 (《周礼注疏》人物)居攝而作六典之 職,謂之《周禮》。營邑於土中。七年,致政成王,以此禮授之,使居雒邑,治天下。《司徒職》曰:“日至之景,尺有五寸,謂之地中,天地之所合也,四時之所 交也,風雨之所會也,陰陽之所和也,然則百物阜安,乃建王國焉。”○王如字,干寶云:“王,天子之號,三代所稱。”雒,音洛,水名也,本作洛,后漢都洛之 陽,改為雒。景,京領反,下皆同。
[疏]“惟王建國”○釋曰:自此以下至“以為民極”五句,六官之首同此序者,以其建國設官為民不異故也。王 者臨統無邊,故首稱“惟王”,明事皆統之於王。王既位矣,當擇吉土以建國為先,故次言“建國”。於中辯四方、正宮廟之位,復體國經野,自近及遠也。於是設 官分職,助理天工,眾人取中以為治體,列文先后次第應然。其實建國之初,豈未設官分職也?直以作序之意,主在設官分職,為民極耳,故終言之。“惟王建國” 者,言“惟”,謂若《尚書》云“惟三月”之類,皆辭,不為義。建,立也。惟受命之王乃可立國城於地之中。必居地中者,案《尚書·康誥》云:“惟三月哉生 魄,周公初基,作新大邑于東國洛。”鄭注云:“岐、鎬之域,處五岳之外,周公為其於政不均,故東行於洛邑,合諸侯,謀作天子之居。”據鄭此言,則文、武所 居,為非地中,政教不均,故居地中也。案:桓二年《左氏傳》云“昔武王克商,遷九鼎於洛邑”,則居洛本是武王之意。至成王、周公時,恐天下為疑,更與諸侯 謀定之也。若然,五帝以降,堯治平陽,舜治安邑,唯湯居亳得地中以外,皆不得地中,而政令均、天下治者,其時雖不得地中,并在五岳之內,又以民淳易治,故 不要在地中。以周則不在五岳之內,故鄭云“岐、鎬處五岳之外”也。○注“建立”至“國焉”○釋曰:云“周公居攝而作六典之職,謂之《周禮》”者,案《禮 記·明堂位》云:周公攝政六年,制禮作樂,頒度量於天下。又案《書傳》亦云:“六年制禮作樂”,所制之禮,則此《周禮》也。又云“而作六典”者,下文大宰 之職,掌建邦之六典:天官,治典;地官,教典;春官,禮典;夏官,政典;秋官,刑典;冬官,事典。是六典之職也。又云“營邑於土中”者,即《召誥》云“王 來紹上帝,自服於土中”是也。又云“七年致政成王”者,《明堂位》文。必七年者,《洛誥》云:“誕保文、武受命,惟七年。”鄭注以文、武受命七年而崩,周 公不敢過其數也。又云“以此禮授之,使居雒邑,治天下”者,此鄭解周公制禮,必兼言建國於洛邑之意。案:《尚書·洛誥》云:“周公曰:孺子來相宅,亂為四 方新辟”,是使居洛邑也。下云“惠篤敘,無有遘自疾”,是授以此禮,使行之也。又案《書傳》云:“一年救亂,二年伐殷,三年踐奄,四年建侯衛,五年營成 周,六年制禮作樂,七年致政成王。”鄭用此文,則四年封康叔於衛為建侯衛。案《康誥》云“周公初基,作新大邑洛”,謂初為基阯之處。至五年,內營之,是以 《書傳》云“五年營成周”。成周與王城同時營,則五年營洛邑,與孔安國為營洛邑、封康叔、制禮作樂同是攝政七年異。又引《司徒職》曰:“日至之景尺有五 寸,謂之地中。”彼先鄭注云:“土圭之長,尺有五寸,以夏至之日,立八尺之表,其景適與土圭等,謂之地中。今潁川陽城地為然。”“天地之所合”者,則《禮 記·郊特牲》云:“天地合萬物生謂天地配合萬物以生是也。四時交者,則《尚書》云:“宅南交孔云:“夏與春交舉一隅若然則秋與夏交冬與春交可知也。又云: “風雨之所會”者,謂若《禮記·禮器》云“風雨時”,即謂風雨會時也。“陰陽之所和”者,謂若昭四年申豐云“冬無愆陽,夏無伏陰”,二氣和順也。“然則百 物阜安”者,阜,盛也。然猶如是,如是於地中得所,故百物盛安也。“乃建王國”者,於百物盛安之處,乃立王國。王國則洛邑王城是也。鄭引此者,破賈、馬之 徒建國為諸侯國。此六官同序,皆云“建國”,豈王國未立,先建諸侯國乎?明不可也。
辨方正位,辨,別也。鄭司農云:“別四方,正君臣 之位,君南面、臣北面之屬。”玄謂《考工》:“匠人建國,水地以縣,置{埶木}以縣,視以景。為規識日出之景與日入之景。晝參諸日中之景,夜考之極星,以 正朝夕”,是別四方。《召誥》曰:“越三日戊申,太保朝至于雒,卜宅,厥既得卜,則經營。越三日庚戌,太保乃以庶殷攻位於雒汭。越五日甲寅,位成。”正位 謂此定宮廟。○辨,本亦作辯,徐邈、劉昌宗皆方免反。一音平勉反。別,彼列反,下同。縣,音玄,下同。{埶木},魚列反,下同。召誥,上上詔反,下古報 反。大,音泰。汭,人銳反。
[疏]“辨方正位”○釋曰:謂建國之時辨別也,先須視日景以別東、西、南、北四方,使有分別也。“正位”者,謂四 方既有分別,又於中正宮室、朝廷之位,使得正也。○注“辨別”至“宮廟”○釋曰:辨,別也。此直訓不釋者,司農云“別四方”義當矣,故康成訓之也。鄭司農 者,鄭眾,字仲師。但《周禮》之內,鄭康成所存注者有三家:司農之外,又有杜子春,鄭大夫者,鄭少贛。二鄭皆康成之先,故言官不言名字。杜子春非己宗,故 指其名也。司農云“正君臣之位,君南面、臣北面之屬”者,案:《易緯·乾鑿度》云:“不易者,天在上,地在下,君南面,臣北面,父坐子伏。”司農據而言 焉。“玄謂”者,大略一部之內,鄭玄若在司農諸家上注者,是玄注可知,悉不言玄謂。在諸家下注者,即稱玄謂,以別諸家。又在諸家前注者,是諸家不釋者也。 又在諸家下注者,或增成諸家義,則此司農云“別四方”,於文不足,引《考工記》以證之是也。或有破諸家者,則此司農正位謂正君臣面位,引《召誥》為宮室朝 廷之位破之是也。《考工》“匠人建國,水地以縣”者,謂水平之法,在地曰{埶木},以繩縣於{埶木}上,然后從傍以水望縣,即知地之高下而平之也。又云 “置{埶木}以縣”者,既平得地,欲正其東、西、南、北之時,先於中置一{埶木},恐{埶木}下不正,先以縣正之,{埶木}正乃視以景。景謂於{埶木}端 自日出畫之,以至日入,即得景,為規識之,故云“為規識日出之景與日入之景”。規之交處,即東西正也。又於兩交之間中屈之指{埶木},又知南北正也。仍恐 不審,晝參諸日中之景,夜考諸北極之星,以正朝夕,乃審矣。引《召誥》以下者,案《召誥》:“惟太保先周公相宅。越若來,三月,惟丙午朏,越三日戊申,太 保朝至于洛汭,卜宅。”此言“越三日戊申”者,從三月丙午朏。朏,明生之名,月三日也,則越三日戊申,月五日,召公至洛汭也。又云“越三日庚戌,太保乃以 庶殷攻位于洛汭”,月七日也。“越五日甲寅,位成”,月十一日也。皆通本數之也。宮室朝廷之位皆成也。引之者,證正位謂此宮室位,破司農為君臣父子之位, 以其國家草創,下論體國經野,理應先定宮廟室位,豈有宮廟等位未成,先正君臣面位乎?又與《匠人》建國次第不合。故鄭依《匠人》之次及《召誥》之文,為定 宮室之位。案:《左氏·莊公傳》云“水昏正而栽”,知是十月始興土功。今於三月為洛邑者,《左傳》用十月是尋常法,今建王城遠述先君之志,是興作大事,不 可以常法難之也。
體國經野,體猶分也。經謂為之里數。鄭司農云:“營國方九里,國中九經九緯,左祖右社,面朝后市;野則九夫為井,四井為邑之屬是也。”○體,鄭云:“體猶分也。”干寶云:“體,形體。”朝,直遙反。
[疏]“體國經野”○釋曰:體猶分也,國謂城中也。分國城之中為九經九緯,左祖右社之屬。經謂為之里數,此野謂二百里以外,三等采地之中有井田之法,九 夫為井,井方一里之等是也。○注“體猶”至“是也”○釋曰:言“體猶分”者,謂若人之手足分為四體,得為分也。“經謂為之里數”者,此據野中而有井方一里 之等,故經為里數解之。司農云“營國方九里”已下,并《冬官考工記·匠人》文。彼云“營國方九里,旁三門”,旁謂四方,方三門則王城十二門。門有三道,三 三而九則九道。南北之道謂之經,東西之道謂之緯。經緯之道皆九軌。又云“左祖右社”者,此據中門外之左右。宗廟是陽,故在左;社稷是陰,故在右。“面朝后 市”者,三朝皆是君臣治政之處,陽,故在前。三市皆是貪利行刑之處,陰,故在后也。又言“野則九夫為井”,此是《地官·小司徒職》文。彼云“乃井牧其田 野,九夫為井,四井為邑,四邑為丘,四丘為甸,四甸為縣,四縣為都”也。井方一里,邑方二里,丘方四里,甸方八里,縣方十六潰